年11月,三个日本女子乘坐飞机来到了瑞士,她们是三姐妹。
她们这次瑞士之行,可不是来观光旅游,而是有着特殊的目的----最小的妹妹小岛美奈约定了11月28日在瑞士实施安乐死。
小岛当时才51岁,她为何要申请安乐死呢?
她又为何千里迢迢地飞往瑞士接受安乐死?
小岛美奈出生于年,上面有2个姐姐。在她小时候,家里经济优越,有漂亮而宽敞的住房,一家人和和美美的。
童年时期她有过几年短暂的幸福时光:
这个时期,她既有父母的疼爱,又有两个姐姐的呵护,她就如同一个小公主一样。
那时的她无忧无虑,天真无邪。
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父母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,最后闹得离婚了。
父母离婚后,小岛美奈和两个姐姐,跟着母亲生活。
母亲当了家庭主妇多年,离婚后,她不得不重新走上社会找工作,生活开始变得拮据起来。
母亲忙着打工赚钱,幸好有姐姐贞子和惠子照顾和陪伴小岛。
两个姐姐都很照顾小岛美奈,有什么好吃的,都让她这个妹妹先吃。母亲有时加班,姐姐就帮小岛洗澡,然后给她将故事、哄她睡觉。
三姐妹的深厚感情,就是在这个时期建立起来的。
美奈高中毕业后,申请了韩国的首尔大学,学习韩语。
美奈和姐姐
大学毕业后,她回到了日本,在东京找到一份韩语翻译的工作。
工作方面,小岛美奈一直做得很出色。工作后,她买了礼物送给两个姐姐,感谢姐姐们曾经对她的照顾。
也许是受父母离婚的影响,小岛美奈一直不愿意谈恋爱,其实也有不少男性对她表示好感,但是她好像打定了主意要独身一辈子。
放假的时候,她喜欢安静地呆在家里看书,或者一个人去旅行,她的生活并不单调。独居的生活其实也有独居的快乐。
一晃她就到了45岁。这一年,她和朋友去儿童福利院参加一个活动。
福利院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孤儿,有的是父母去世了,有的是被父母遗弃了。他们只能在福利院里生活。
这些孤儿的眼神,拘谨不安,渴求关爱,让她想起了童年的自己。
父母离婚后,多少次,她都盼望爸爸能来看望自己。尤其是生日那天,她多渴望父亲能带着礼物出现在她面前。
但是,无数次,等待她的都是失望。她希望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。
回到单位后,那些孤儿的眼神,在她脑海里久久地挥之不去。于是,她决定辞职,去儿童福利院工作。
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翻译工作,接触的人基本上都是从事贸易的,商场竞争很激烈,她的心也有些累了。她希望余生和那些可爱的孩子在一起。
于是,她向领导提出了辞职,刚好有好几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申请这个职位,领导也没多挽留。
就这样,她带着简单的行李,到了儿童福利院工作。
她对生活要求不高,此前工作20年,节俭的她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。她希望自己在退休前,能好好地为儿童福利院的孩子们做些事情。
年,小岛美奈感觉手臂举起来有些困难,一连几日都如此,医院检查,以为医生开点药抹一抹就好了,没想到,一个晴天霹雳向她袭来:
她被诊断为多系统萎缩症。
这属于神经系统的病,人的运动机能会慢慢丧失,到最后,人只能瘫痪在床,连进食都困难,只能依靠鼻饲管。
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,她医院里。自己才48岁啊,为什么就得了这种病?她想不通。
两个姐姐得知美奈的病后,赶到东京来看望她。姐姐们让美奈搬到她们那边,这样好方便照顾。
美奈接受了姐姐们的建议。
在姐姐的悉心照顾下,美奈的状况有了一定的改善,她还开了博客,分享自己与病魔抗争的过程。
但是好景不长,她很快感到手指不听使唤,她无法正常用手指敲打键盘了,喝水连杯子都拿不稳。
她将自己喝水的杯子换成了塑料的,这样比较耐摔。
再之后,她走路也会突然摔倒,自己的病情在一步步的恶化,而她觉得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情恶化,却无能为力。
以前感冒了,也会全身乏力,没有胃口,但几天过去了,人就生龙活虎了。任何时候,只要有希望,就不会觉得苦。
可是,这个病,医生说目前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。这种绝望的心,没有经历这种病痛的人,是无法理解的。
随着时间推移,她倒在地上了,自己无法爬起来,只能在地上爬,等着姐姐来将她扶起来。很多时候,她只能看着天花板过一天。
无能为力、无可奈何、毫无尊严,这是她每天的心理感受。
两个姐姐都有自己的家庭,要照顾她,其实也是勉为其难。
两个姐姐都鼓励她要坚持治疗,说:“万一出现奇迹了呢?”
可是,奇迹最终并没有出现,相反,病情越来越严重。
她每天都感觉身体的关节钻心的痛,身体很多部位开始不受控制了。就连说话这一简单的功能,也在退化。
她感觉自己体内的活力在慢慢枯萎,自己正在一步步地接近死亡的边缘。
年初,医院治疗的时候,她遇到了一个已到晚期的多系统萎缩症患者,这个患者叫铃木,和小岛年龄相近,她的状况对小岛美奈的触动非常大:
铃木当时躺在病床上,除了眼皮还能动,其他部位都已经无法动弹。
她已经在病床上躺了2年!
她早就无法自己进食,就连张开嘴这个动作,她都无法做到,只能用吸管输送流食。
美奈回到家后,就想:自己有一天也会演变到这个程度,可是这样活着,有什么生活质量?
她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思。
记得上大学时候,有一次自由讨论的课上,当时的主题是:
“你理想中的死亡是怎样的?”
当时,美奈回答:希望走的时候,没有任何痛苦,到了晚年,猝死这种方式不错。
但是,人生在世,有两样事情是不能自己选择的:
一是在什么样的家庭出生,二是,以何种方式离世。
眼见病情一步步恶化,小岛美奈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废人,她觉得这样活着毫无希望,相反,会给姐姐们带来很多的麻烦。
她想到了自杀,她将几个围巾打结连起来,可是,她连站立都有些困难,无法完成上吊的过程。她也想过吃安眠药,可是,姐姐们很机警,她弄不到足够的安眠药。
年4月,她躺在病床上,在网上浏览到到一则新闻:
年3月27日,加拿大一对结婚73年的夫妇在家里接受了安乐死。
他们一起享用晚餐后,平静地走到卧室,躺在床上,然后由医生给他们注射了“安乐死”的药剂。
这对夫妇当时都已经90多岁,男的叫乔治,95岁,女的叫雪梨,94岁。
两位老人微笑地看着彼此,然后乔治将目光投向三个子女,轻声地说:
之后,两位老人在平静中死去,非常安详。
这则新闻对小岛美奈的触动非常大,她也决定安乐死,可是,日本不允许安乐死。
美奈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自己的两个姐姐,两个姐姐最初都不支持她安乐死。
毕竟,在绝大多数人的观念里,无论怎样都要拼命活着。死了就一切都化为乌有了。
但是,美奈详细地给两个姐姐分析了自己的想法,她说:
“我此前的梦想都基本实现了,考大学,当翻译,做个独立女性,去儿童福利院工作,每一个愿望都实现了。
我自己选择了不婚不育这条路,人生就是有得有失。
人生太多事无法预料,事到如今,我只希望自己能有尊严地死去。”
她还说:能做你们的妹妹,我感到很幸福。希望你们尊重我的决定。
最终姐姐们同意了她的决定。
之后,美奈就开始在网上搜索可以实施安乐死的机构。
一直以来,安乐死在伦理、法律等方面都备受争议,目前为止,仅荷兰、比利时、瑞士、加拿大等少数国家的法律允许安乐死。
荷兰是世界上第一个将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:
荷兰议会在年11月29日通过安乐死法令,并从年4月1日起正式生效。
比利时这个欧洲国家也紧跟着荷兰的脚步。
年5月16日,比利时议会众议院通过一项法案,允许医生在特殊情况下对病人实行安乐死,是世界上第二个使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。
加拿大直到年,才正式批准“安乐死”合法,不过需要得到医生的批准。
迄今为止,放眼全世界,只有瑞士能为外籍人士提供安乐死,但即使是在瑞士,安乐死也只是在个别城市合法。
所以,她只能选择到瑞士接受安乐死。
日本到瑞士,坐飞机7个小时。年11月25日,小岛和两个姐姐、还有日本NHK的记者,一起飞往了瑞士。
小岛美奈当时身体状况已经恶化了,不过还可以坐飞机,还能握笔签名,但是,长期受病魔的折磨,她的声音变得嘶哑,身体也有些浮肿。
年11月28日,是实施安乐死的日期。这意味着,美奈的生命将终结在这一天。
在头一天晚上,三姐妹一起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。
两个姐姐帮美奈洗了澡,还帮她洗了头发,晚上三姐妹一起躺在酒店舒适的大床上,就像小时候一样。
两个姐姐都心情沉重,毕竟明天就要永远地分别了。倒是美奈,显得很轻松,她觉得这对自己是一种解脱。
第二天早上,三姐妹坐车前往实施安乐死的医疗机构。
到了那里,医生先拿出一个表格,让美奈签字,文件里有一句话非常醒目:
"我想结束我的痛苦。”
当美奈签上自己的名字时,她的两个姐姐已经泣不成声了,她们知道,那个时刻马上就到了。
签完字后,美奈就走到病床边,然后躺下,医生将药物倒进输液瓶里,最后医生将输液开关交到她手中。
瑞士的女医生轻声问了一句:你准备好了吗?
美奈微笑地打开了开关,然后微笑地回答道:
真的很谢谢你们来。现在没那么难受了,医院照顾我。我真的很幸福。
最后一句“我真的很幸福”刚说完,她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医生最终确认了她的死亡。
整个安乐死的过程,至于短短的4分钟。
她的骨灰被两个姐姐撒入瑞士的一条河流,水,是万物之源。
小岛美奈在瑞士接受安乐死的这一年,一共有8个日本人到瑞士接受安乐死。
无独有偶,这一年,还有一个台湾名人到瑞士接受安乐死:
年6月7日,台湾主持人傅达仁在瑞士安乐死,在家人的陪伴下结束了人生。
他选择吞服安乐死的药水。
年时,年龄83岁的傅达仁被查出患有胰腺癌,之后他需要靠着注射大量的止疼药来止痛,非常痛苦。
因为太痛苦了,傅达仁向台湾部门提出安乐死申请,但是被驳回。最终,他只能转而向瑞士医疗机构申请。
最终,85岁的傅达仁死在自己儿子怀里,他的表情极其安详。
他的儿子傅俊豪在年接受采访时说:
“父亲离开的时候很安静,就像睡着了一样,或许对他来讲,安乐死就是最好的解脱方式。”
虽然患者本人与家属都觉得安乐死对病人来说是一种解脱,但安乐死到目前依然充满着争议。许多国家都没有将安乐死合法化。
年,陕西汉中市发生了我国首例关于“安乐死”的案件。
当年,一个叫夏素文的医院,她病情非常严重,人也非常痛苦,主治医生诊断她即使意志坚强,也只能活个把月。
患者对儿子说自己太痛苦了,看能否有药让自己舒服一点死去。反正这样痛苦地熬,也只能活一个月左右。
患者的儿子于是找到主治医生蒲连升,蒲连升最初拒绝,但患者儿子给医生下跪恳求,最终蒲连升心软了。给夏素文实施了安乐死。
后来,夏素文的两个女儿,将蒲连升告上了法庭,说事先没有经过她们的同意,这个案子开庭后,很多市民为蒲连升求情。
但蒲连升还是在看守所里呆了天。年,法院最终认定蒲连升为无罪,被无罪释放。
后来蒲连升接受采访时说:很后悔,给我万,也不会再干!
直到如今,我国依然没有将安乐死合法化。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也是如此。因为这背后涉及的因素太多了,实际操作起来很难把握。
把握不好,就是一个人命提前终结了生命。毕竟,生命只有一次。
回到小岛美奈的事迹,她在瑞士实施安乐死后,记者拍摄的安乐死的过程,后来在日本NHK电视台上播出,引发了许多日本人对于临终关怀与安乐死的思考。
在日本,安乐死是不合法的,但是,像小岛美奈这样的患者,病情演变到最后,只是在等死,毫无希望,也毫无生命质量而言,而且要承受身体的巨大痛苦。
实施安乐死,对于这一类人来说,是减轻痛苦的一种解脱方式。
死亡,对于每个人来说,都是不可避免的,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平静地面对死亡。
一般来说,那些年轻时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并且实现了梦想(可能不是全部)的人,他们在面对死亡时,会更加从容。
周国平曾说:最终剥夺了人的意义的死,一度又是它赋予了生以意义。
如何在人生最后时刻,有尊严地死去,在如今也是一个复杂的命题。
法律如何更加人性化地对待一些特殊人群的需求,也是需要一个过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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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inda责编
若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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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资料:
日本纪录片《她选择了安乐死》